我见过千万人 像你的发像你的眼
却不是你的脸
文词揭示的相同性是,被认定的,永远被摆放在取代不了的位置,无人能拚敌。即使闭上眼睛都只能看见对方。小说主人翁初见菩萨图片,再搭配点光线斜闪,她心底的一点什么立即就被触动了。是灵魂的悸动吧!于是,玄江菩萨就覆盖了眼前的任何东西。在未亲见载负着她重重叠叠的厚实寄盼的菩萨之前,她势必无法卸载这款甜蜜的负担--一尊以水成岩打造成的无与伦比的玄江菩萨。
小说中的菩萨故事
在终点尚未抵达的过程里,主角的心底满是焦灼,这样岂非如画家赵干笔下那些冒着风雪前行而脸面尽显苦痛的渔人行人一样。他们等待的,都是上天无所不在的“悲悯俯视”。人类最终只待无形的力量来牵引,以利度过冰冻雪天、脱离困厄。亲眼所见之后,应该能拂去随时都在的那尊菩萨吧!取而代之的将会是另一种饱满的心满意足吧!正如尝到爱情美果之人,总会不自觉的愉悦地笑着吧!
这尊六世纪至涂金的七O年代的菩萨,本该被外界流传的诸多故事给渲染得极为亮丽光灿。李渝描述的第一与第二个故事即是。第一个故事是说文帝宠爱的慈真小公主在病愈后,文帝为了感谢菩萨,特地赐钱修庙,使得玄江寺在江南间香火鼎盛。第二个故事则是说妙善公主在白雀寺出家,其父王妙庄王有意刁难,甚至是派人斩杀公主。公主历经百虎营救、太白星指引而修成正果。当妙庄王病重,公主就剜目断臂救父。国王病愈后彻悟。成正果的妙善公主即为观世音菩萨,亦是这尊玄江菩萨。
可惜,随着小说的铺排,第三个故事却道出可怕的真相:七O年代,浔县县委罹患头疼的毛病。为了治好癫痫,居然听信“以脑治脑”的杀姑娘方案,采食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孩脑子。县委为了感谢菩萨治愈了头疼,下令整修菩萨像。本来工人是要用金箔装饰神像,可惜找无材料,只能涂抹金漆,再挂满不属真货的珠宝美玉。然而,菩萨的脸居然显出了那位被破开了脑的女孩的脸。结果,女孩的母亲再也离不开菩萨了,情愿没日没夜的守着。
文字承载世道勿行恶
虽然李渝并未真切琢磨主人公的脸,但教与主角心思是紧密相随的读者情何以堪?虽然李渝说此部作品并无政治意图,但“江行初雪”之名岂是随意取的!文学家不须替任何政党派系背书,但为承载世道与思想的文字负责是绝对不可免除的。作家以文字温润世间,刻划世界的点点滴滴,纪录不公不义,传递真理公义,难道不也正是以温情又锐利的双目俯视着人间的一种方式。
以一张菩萨图片开展故事的《江行初雪》,确实引人多样省思。身为读者的我们,仿佛也随著作家笔下的主角那般,拥有了那种亟欲化解的难耐惦记、观望着一场又一场似真似假的民间传说。即使我们从不曾为任何一尊神佛像而动心过,但似乎也能懂得那种心理。只是,人间的能耐已不低,能让人随时蒐罗到众多的复制于圣洁品之物,但似乎也致使世上仅存的独一无二的特殊性与珍贵意义不再。虽说大量的神佛图卡与神佛工艺品,能不断提醒人类他们高高在上的存在,但亦隐隐约约让人间接遗落了某种虔诚至极的心理与态度。
我们姑且不论世间流传的神佛传说的真伪,但像第三个故事中的县委那样的恶行,我们是绝对不可行。为了拯救自己却谋害一名无辜的女孩。这种只顾得了自己而不知省思“别人的命也同样可贵”之人,最终只会失了清明,也败坏了世道!
况且,世界如此浩瀚,未知又未可解的事物太多了,总让人深觉有一双双神佛之目在守望着人间,我们岂能恣意妄为、坏事做绝。